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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馥春

正文 馥春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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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馥春

    正文 第一章 善财与龙女

    六月十九,广陵观音山。

    这一日乃是一年一度广陵观音庙会的大日子,各地香客从四面八方朝着观音山涌来。所有的进香客都身着洁净的青色衣裤,肩背写着“朝山进香”字样的黄色香袋,手持红色小木凳,膝上绑着草纸软垫。香客来到观音山脚下,就自行排成排,用小木凳做拜垫,三步一磕头,从山脚下一直磕到山门,再进观音殿上香跪拜。

    不少香客带着给佛前长明灯特意准备的灯油,还有好些特地带来长幡和帐幔的,也趁此刻纷纷进献至佛前。此后,他们会再去梵天寺进香,顺便敬一敬寺外的各方神灵,最后再买上一束茴香草随身带着。这样,一年一次的“拜观音”才算完成。香客们就都像是已经达成心愿一般,面上露出笑容。

    而观音山脚下,又逢三年一次的庙会。山脚路边,遍搭了布帐、凉棚,出售香烛、茶水和食物。测字、相面的也一起摆了小摊,甚至各种江湖杂耍也混杂其中。还有不少货郎,挑着货担,一路走,一路吆喝。各种繁华喧闹之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正午时分,一尊真人大小的观音像被从观音殿中抬出,穿过山门,被八人大轿抬着,来到山脚下,供香客与游人们瞻仰。观音像之前,有僧人用绸带与木桩围了一块三丈见方的空地,将观音与围观之人隔开。

    只见那尊木雕彩塑观音极其精美,栩栩如生,而观音身上众香客进上的精美长幡挂了一层又一层,引来不少围观众人的赞叹。再看观音像前,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都穿着簇新的衣衫,装扮成善财与龙女的样子,冲着周围的香客团团作揖。

    那扮作善财童子的男娃娃,看上去约摸十岁,脸上兀自挂着稚气,却偏要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样。一位大婶就赞道:“啧啧啧,多俊的小娃呀”说着,捧过手中的两朵莲花,递向那男娃娃,道:“这位小兄弟,这是今儿早上刚折的香花,小兄弟帮大婶儿给贡上好不”

    男娃娃脆生生地应了,过来捧了香花,挑了个好位置,小心翼翼地供在观音像前,看得那大婶心花怒放,从怀中摸出两文钱,递给那男娃娃,道:“小兄弟,多谢你。这两文给你买个果子吃”岂知那男娃娃过来,却婉拒了她的好意,道:“大婶,这是我该做的,实在不敢要大婶的钱。”

    那大婶看着男娃娃清澈明亮的一双眼睛,越看越觉得可爱,拉了男娃娃的手,坚持要把铜板塞在他手中。男娃娃手中捏着铜板,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口中只说:“爹娘说的,无功不受禄,不能张口向人家要钱。”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大婶子小媳妇见这娃娃实诚得可爱,纷纷说:“小娃儿,这是这位大婶好意给你的,又不是你张口要的,你就收了吧”

    那男娃娃还是觉得不妥,但是这么多人都在说,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这时,他身后露出一张雪白俊俏的小脸,侧头对男娃娃说:“哥哥,我们就帮梵天寺收下吧”话语之间,那装扮成龙女的小女娃娃从男娃娃的身后走了出来,对那位大婶说:“婶子,今日是观音生日,我们也是来给梵天寺帮忙的。婶子的赏钱我们一定不能收,但是婶子若有心,我们就把这两文当做婶子的香资,送到梵天寺中,好不好”

    那大婶听了这么一番话,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说:“这女娃娃,咋就能伶牙俐齿成这样”

    女娃娃也笑,从男娃娃手中接过那两文钱,举在手中,口中说:“婶子一片慈心,一定心想事成啊”

    大婶笑得连嘴都合不上,连声道:“真是个聪明囡囡,承你吉言啦”

    这下子观音像面前不少人都举了手中的香花或是香资,争相要递入那善财与龙女手中。正在此时,一名妙龄少女挤入人群之中,叫道:“乡亲们,借个道呀”这少女的声音娇嫩清脆,令人心生好感,周围的乡亲们闻言都稍稍侧身,那少女身后还跟了两人,一起挤了进来。

    那少女做丫鬟打扮,身后跟着的两人才是小姐的样子。前面一人年长些,大约十五六岁年纪,靠近之后便将身后的一个小姑娘揽到身前来,说:“二妹,你看看,这里也有个小姑娘,跟你差不多年纪呢”

    小姑娘被姐姐拉到身前来,劈脸就见到那扮成善财童子的男娃娃。她大约是从未见过陌生男孩,小脸马上就红了,回身就想往姐姐怀里藏。却听身后一个好听的小女娃娃的声音说:“这位小姐姐,还真的跟我差不多年纪呢姐姐你几岁啦”

    小姑娘回过头,见是那扮成龙女的小女娃娃正立在身前,微微抬着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而那善财童子已经走到另一边去了,脸上也红彤彤的,似乎也没有怎么见惯与自己妹妹一般年纪的小姑娘。

    小姑娘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姐姐,见她面上带着鼓励的微笑,终于对那龙女娃娃说:“我九岁啦你呢”

    龙女娃娃嘻嘻一笑,说:“我八岁,”她又朝着那善财童子努了努嘴,“我哥哥十岁”她说着还比自己的个头,笑着说:“小姐姐大我不多,个子比我高不少呢”

    小姑娘见难得有个同龄的小妹妹和自己说话,但是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只好再次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姐姐。那年长的小姐便从袖中取了一只香件出来,交到妹妹手中,说:“二妹,你把这个交给龙女妹妹,请她帮你贡在菩萨跟前,好不好”

    旁边立时有眼尖的媳妇子叫出声来:“哟,这是戴家的香件唉”

    果然,只见小姑娘手中的香件外面的锦囊上绣着一个“戴”字。当先的那名丫鬟当即便说:“大姐好眼力,这是我们戴家的香件”

    人群立刻就微微有些马蚤动,不少人纷纷议论起来。

    若说出产香件的人家,又是姓戴的,广陵城中就只有一家,那便是已在本朝经营了上百年的戴凤春戴家。

    “原来这就是戴家的小姐”

    “出落得可真水灵呢”

    龙女娃娃从戴家二妹手中接过香件,小手轻轻掂了一下,便晓得里面是一串香珠。她就对戴家二妹说:“小姐姐,你放心好啦我这就帮你供到观音娘娘跟前去。”戴家二妹却有些舍不得她走开,怯生生地问她:“小妹妹,你你姓什么”

    龙女娃娃冲戴家二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看了一眼走到一旁的哥哥,说:“我们姓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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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章 毛辣子,打拐子

    两三个时辰过去,观音山脚下的游人已经逐渐散去,小商贩们也纷纷开始收拾铺位和货担。但是六月中正是日长夜短的时候,骄阳依然高悬在西天,阳光透过梧桐树那茂密的枝叶洒落下来,落在地上,变成斑驳的树影。

    观音山脚下一条僻静的小道上,走来一名穿着绸衣的男子,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女孩怯怯地问:“大叔,你真见到我姐姐朝这边过来了么”

    那名绸衣男子俯身下来,望着小女孩的眼睛,说:“这还有假”说毕伸手牵住小女孩那柔嫩的小手,大步流星地朝着山下走去。小女孩登时叫道:“大叔,你走太快我,我的手都疼啦”

    绸衣男子心道:“如果不走快点,真的被你姐姐找到那才不得了呢”想着,他半蹲下来,脸上挂着笑:“小妹妹,这不是着急要带你去找姐姐么不走快点,赶不上你姐姐可怎么是好。我来背你吧”

    小女孩这时候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说:“大叔,我家就在广陵城中,赶不上姐姐也不要紧,你将我送到教场,我认得路的。”

    那绸衣男子哈哈一笑,说:“原来你认得路呀,认得路不早说,那更不能把你卖在广陵了。”

    原来这绸衣男子是一名拐子,专门在庙会这等热闹的地方拐带落单的小孩。他见这小女孩相貌端正清秀,年岁又合适,一时间越看越是心喜,心想,可要发一笔横财了。

    “拐子”

    突然,路边头顶的泡桐树上有个清亮的男孩声音这么喊了一声。

    接着那拐子便觉得自己头上脸上落下了几个黏糊糊的东西,赶忙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拍打。

    “哎呦”拐子喊了声痛,将手上沾着的虫子扔在地上,可是冷不防头上又被人扔了两条下来。

    这种虫子土名叫“毛辣子”,通身青色,背上是一条色彩斑斓的花纹,盛夏时节长到快有人的小指那么长,偶尔从泡桐树上掉下来落到人身上,能将人蛰出个大包来。

    “快跑呀”树上另外一个女娃娃的声音,她焦急地对那被拐带的小姑娘喊着。

    可是小姑娘这时似乎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竟然立在原地没有动。那拐子狞笑一声,上来拎起小姑娘的胳膊就要强行将他掳走。小姑娘被人擒住胳膊,这才“哇”的一声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突然,小姑娘觉得背后一阵大力推过来,拐子大叫一声,竟然松了手。

    原来那男娃娃竟然从高高的泡桐树上跳了下来,正扑在那拐子的身上,将那拐子重重扑倒在地。那小女娃娃也赶紧从树上滑了下来,要来帮哥哥,却听男娃娃一边叫着:“春儿,别过来,快点跑”他心中惦记着春儿几个月之前曾经大病一场,这会儿万万不能让妹妹也受到拐子的伤害。

    春儿下了树,见哥哥正与那拐子厮打在一处。那拐子刚才被男娃娃重重一撞,撞倒在地上,此时早已恼羞成怒,口中一边骂着,一边挥拳相向。男娃娃身短力小,这时候只有挨打的份儿,连勉力支撑都做不到。拐子一边打,一边还说:“今儿运气真好,不止一个小女娃,还又来了一对”言下之意,打算将男娃娃制服以后,三个人一起带走。

    春儿着急得团团乱转,见那被拐子拐带的小姑娘站在一边哭得梨花带雨,眼珠一转,突然说:“赶紧将你腰间的绸带解下来。”那小姑娘腰带扎了一条紫色的绸巾,显然是新做的,对于这位小姑娘来说稍稍显得长了些。小姑娘闻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春儿凶巴巴的口气吓到了,顾不上哭,连忙将腰间簇新的汗巾子给解了下来,递给春儿。

    春儿从拐子背后绕过去,她人小身矮,趁拐子不注意,将绸带在拐子两腿外侧绕了一圈,连忙快手快脚地打了个活结,然后使了吃奶的劲儿一抽。

    拐子突然之间觉得两脚的脚腕被绑,急切之间挣脱不开,便失了重心,“啪”的一声脸朝下摔在地上。那男娃娃甚是灵活,闪身让开,随即整个人扑到那拐子背上,用全身力气死死压住,两只小胳膊上下直挥,口中直叫道:“叫你打我叫你打我”

    春儿见了,也欲上前帮忙,只听远处山路上远远地有人唤道:“春儿阳儿爹来了,你们在哪儿呢”

    听到这个声音,春儿和那名被唤作阳儿的男孩子都松了一口气,齐声叫道:“爹”

    那拐子闻言更急,突然使劲将阳儿从背上甩开,摸索着到脚上去解开了绸带,拔腿便跑。听到来人是个壮年男子,拐子哪里还敢再动这三个孩子的主意,自顾逃命去。

    而春儿则将阳儿扶了起来,见他一身都是土,新裁的外衣在地上刮坏了好几处,而阳儿面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不少伤痕,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让娘见到你这副样子,不知道要怎么责罚你呢”说着,她牵着阳儿,来到那兀自在哭泣的被拐小姑娘面前,看了看她的面貌,“咦你不是戴家的小姐姐么”

    阳儿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只见戴家小姑娘双眼哭得红通通的,泪水从晶莹洁白的面庞上滑落下来。他从未跟这样爱哭的小姑娘相处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好在那小姑娘,哭了一会儿,自己擦了擦泪水,哭得肿肿的眼睛朝阳儿与春儿看过来,总算将两人认了出来

    “你,你们是傅”

    “对啊,我们姓傅我叫春儿,这是我哥哥傅阳”傅春儿爽利大方地回答。

    这时,傅家兄妹的父亲傅老实,已经挑着货担,从山道的另一头走了过来,看了看傅阳狼狈的样子,问道:“怎么,阳儿,又跟人打架了你妹妹病好了没多久,你这做哥哥的,怎么光顾着跟人打架,不晓得看顾妹妹呢”

    “不是呢”傅春儿抢上去对父亲说:“爹,刚才我们见到了个拐子呢是哥哥把拐子打跑的。”

    “拐子”傅老实一听便有些后怕,“爹不是嘱咐过你们,阳儿会爬树,带着妹妹到树上等爹的么”

    “不是我们,”傅阳连忙解释,“是这位戴家的小妹妹,被拐子带到这里,我们这才下树跟拐子打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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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三章 刨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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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老实一听缘由,便向那戴家小姑娘俯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随家人在观音山上失散的”

    戴家小姑娘见傅老实面相和善,傅家兄妹又刚刚奋不顾身地救了自己,心中存了感激,这才答道:“我叫戴悦”

    接下来傅老实又问了问她家住何处,晓得她住在埂子街,便问:“难道你是戴凤春戴家的”

    戴悦点点头。傅春上前拉住她的手,觉得戴悦小手冰凉,到现在还微微发抖,便连忙说:“戴悦姐姐别怕,我爹在这儿,我哥哥也在,拐子肯定不敢再来了。咱们在这儿等一会儿你的家人,要是等不到,我们就一起把你送回埂子街去。”

    戴悦感激地点点头,朝着男娃娃傅阳那边看过去。傅阳不知怎地一阵尴尬,脸上虽然还扑着不少灰,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他的小脸红通通的。

    傅春儿便岔开话题,问父亲:“爹,您今天生意做得怎么样”说着她还朝货担里看了看,欢声叫道:“咦,爹,你的刨花水卖了一多半了吧”

    傅老实便笑起来,说:“是呀,今天山上人多,生意比寻常好不少,总算能给你娘买只鸡补补身子了。”

    刨花水其实就是粘头树的刨花浸在热水之中,浸出的汁液。这种汁液再用水稀释了,用抿子抿在发上,不禁便于梳理定型,润发乌发,而且闻上去有一种淡淡的清香。炎热的夏季,广陵一带的女子都不爱用头油,反而不少人觉得刨花水清爽些。傅老实的货担里不仅有一小罐一小罐浸好的刨花水卖,还有些晒干的刨花。妇人们将刨花买了回去,同样可以浸出刨花水来,只是没有新鲜的刨花水香气清新而已。

    四人在山道边等了一会儿,见天色已经微暗,傅老实挑起了货担,对戴悦说:“咱们先下山吧,去埂子街寻你家,你家里人好歹能给在山上找你的人传个讯。”他看了看天色,说:“要是找不到你,你家里人该是有多急啊”

    戴悦点了点头,傅春儿就拉着她的手在山道上走了起来。那条戴悦原先用来围腰的紫色长巾也已经被傅春儿从地上捡了起来,掸了掸灰尘递回给戴悦。虽然绸制的汗巾在地上一磨,已经刮擦了好几处,但是戴悦还是将汗巾叠好,珍重地放在自己怀中。

    傅春儿连忙说:“戴悦姐姐,对不住呀你的汗巾子一定很贵重吧我刚才也是因为太着急了,才问你借这汗巾子帮哥哥打拐子。你不怪我吧”

    戴悦红着脸摇摇头,说:“这是姐姐给我的”话犹未完,就低下头去。她心中想着,这汗巾再贵重,也抵不上你们舍身救我的这份恩情。可是傅家兄妹对视了一眼,都是略略有些愧疚。傅阳更是想:得想个办法赔个新的给戴悦才行。

    这时候,山道对面远远地过来一队人,为首的大声对傅老实喝道:“喂,那个货郎,你在山道上见到一位九岁的小姑娘没有”

    还未等傅老实开腔,戴悦突然哭着朝前面飞跑,一边跑一边叫:“姐姐”

    那一队人中便传出一声欢呼:“二小姐找到了”

    “二妹”

    傅家兄妹两个对视一眼,都是心中安慰,虽然傅阳面上依然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是他隐隐地为今日自己的“义举”感到自豪,毕竟帮到了这个看上去又娇弱又胆怯的小姑娘。

    岂知来人当中一个大嗓门的男子突然对傅家父子三人喊道:“兀那货郎,是不是你拐带的我家小姐”

    傅家父子立时就变了脸色,哪有这样倒打一耙的明明自己好心救的人,反被诬为拐子。傅阳更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对面的队伍里走出三个人高马大的男子,都是做家丁打扮,其中一人,应该就是刚才开口的那个,冲着傅老实喝道:“不会这两个孩子也是你拐带的吧走,跟我们去府衙,不信广陵府治不了你这等恶人。”

    在广陵府,拐子确实招人恨。有的家里被拐了孩子,经年累月地找都找不见的,也不是没有过,因此寻常百姓提起拐子都咬牙切齿的。可是傅老实心想,自家两个孩子明明做了好事,结果一个“谢”字都还没听在耳中呢,自己就被诬为拐子了,连带自己亲生的两个娃都变成拐来的了,这叫什么事儿

    不过他生性不善言辞,而且一生气起来,就更加笨嘴拙舌,语无伦次:“这两个是我的娃,你咋诬赖好人,这是我亲生的娃我不是拐子”

    来人听到这样颠来倒去的辩解,加之看到傅阳脸上有被殴打的痕迹,心中更加认定这位货郎不是好人。他招呼了一声,几个人就冲着傅老实围了过来,两个人上前去扭傅老实的胳膊,另一个人则冲着他的货担就是一脚。没卖完的刨花水都洒了出来,干刨花连着装刨花水的小罐子滚了一地,还破了不少。

    傅阳一看就急了,急冲向前,“砰”地一下,脑袋就撞在其中一人腰腹之间,那人吃痛,抓住傅阳头上梳着的小揪揪,一边骂道:“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瘪色”一边就给了傅阳两拳。傅老实登时就急了,“你们怎么能打人”旁边扭住他胳膊的两人那容他动弹,更加使力,傅老实吃痛,不免“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傅春见父兄吃亏,心里也着急得紧,连忙奔上前。她没有助拳的本事,只好冲着刚才戴悦奔去的方向拼命喊了一嗓子,“戴小姐,我们救了你,你怎么能叫人打我们呀”

    对面马上有一个女声,喝道:“戴诚,还不快住手”听声音口气,是那位戴家大姐发的话。

    果然,戴家大姐从人丛之中走了出来,戴悦跟在她身侧,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脸上满脸的泪痕,双眼哭得红红的,泪水还在不停地往外涌。饶是如此,戴悦还是低声地对戴家大姐说了些什么。

    戴家大姐走到傅家父子的跟前,这时戴诚尚且还扭着傅老实的双臂。戴家大姐淡淡地问道:“这位货郎,家住何处这对娃娃,是你亲生的儿女么”

    傅老实呸了一声,说:“傅阳、傅春,来告诉这这姑娘,我是不是你们亲爹”他被人诬为拐子,儿子又被人打,可是他虽然生气得紧,但是还是忍住了,没好意思直接骂那戴姑娘。

    旁边傅阳还在戴家家丁的手里,一面挣扎,一面叫:“爹,爹妹妹,你们没事吧”

    这时候傅春儿站了出来,对戴家大姐说:“戴姑娘,我们姓傅,也在教场附近住。这是我父亲和哥哥。我爹叫傅老实,我哥哥叫傅阳,我叫傅春。教场离埂子街那么近,你不妨去街坊打听打听,不少街坊都知道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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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章 回教场

    戴家大姐察言观色,听傅老实说话确实是一副广陵土音,面相也不恶,再加上他的货担里洒落出来的确实也是在庙会上常见的小物件,心中就先信了七八分。再听傅春儿这么一说,她晓得自家的家丁十九是打错了人了,不禁责怪道:“戴诚,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还不快把这位放开”

    戴诚一怔,便放开了傅老实的胳膊,口中还在嘟哝:“就算不是拐子,怎么见了我们家小姐也不知道送个信,难道就不知道我们戴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么”

    傅阳实在不忿,在一旁大声道:“甭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家,都不能随便诬赖人,随便打人”

    戴诚听了这话,又将拳头提了起来,却被傅老实挡住了。戴家大姐此时发话:“既是如此,那还是烦请几位,跟我们一起回教场吧”她说着,淡淡地扫了扫洒了一地的刨花和碎了的刨花水瓶子,道:“如果你确实不是拐带孩子的人,那么这些被打坏的物事,我会照价都买下来”

    傅老实自然觉得这戴家大姐就是在偏袒自家下人,很生气,不过他没说什么,只顺手将傅阳与春儿拉在身边。傅家父子三人就这样被戴家人拥着朝山下走去。

    傅春儿走在一旁,皱着眉头,心说怎么这一世遇见的人也都和前世里一样,有点钱、有点势,就抖起来了

    记得几个月前,那时她还是一名事务所的白领。她在忙一个项目的时候就曾经差点和组里一个光说不练的同事掐起来。那人仗着自己家里和公司有不少业务往来,试图将所有的工作都推了给她。而最后她竟然还是在老板的高压之下,将所有的活儿都默默接了下来,忍气吞声地干活儿,日日加班到深夜。直到有一晚上,她实在顶不住一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就成了现在这个年方八岁的傅春儿。

    傅家人口简单,家中只有父亲傅老实,母亲杨氏和哥哥傅阳三人。刚刚“穿”过来的时候,傅春儿还在生病,发着高烧。傅老实与杨氏都急坏了。原本就清贫的傅家几乎倾其所有,为傅春儿延医问药。傅春儿干脆借着这场病,装着把前事都忘记了,将傅老实夫妇唬得不行。不过,也许是灵魂的到来为这具身体重新唤起了生机,她的病汹汹地持续了十余日,终于慢慢地好起来了。

    待到病好的时候,傅春儿已经顺利地平复了刚来时心中的惊骇,也开始慢慢了解和接受这个时空。

    傅春儿一边回忆着,一边随着父兄往山下走去。父母与哥哥都待她极好,并没有因傅春儿的重病与失忆,而对傅春儿有任何改观。这让傅春儿心中非常安慰,因此她也免不了生出投桃报李之心,希望家人能够过得好一些。只是她一个小手小脚的八岁小萝莉,眼下还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先一步步适应着慢慢来了。

    平山堂到教场有些距离,一行人走到山脚下,戴诚便唤来一早等在山下的轿夫,戴家大姐就牵着戴悦,两人一起上了轿。这时傅老实将肩上的担子交给了傅阳,低下身子,对傅春儿说:“春儿,快上来,爹背你。”见傅春儿有些犹豫,傅阳便在一旁劝她:“妹妹病好了没多久,还是让爹背你吧回家有好一段路呢,不要累着了。”傅春儿心中感动,禁不住叫了声:“哥哥”

    傅老实就背起傅春儿,傅阳在一旁挑着傅老实的货郎担子。他见傅春的眼光看过来,连忙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还跳了两跳,笑着对傅春儿说:“春儿放心,哥哥力气大得紧。”傅春儿见到他脸上还带着伤痕,笑起来龇牙咧嘴的,眼眶一热,连忙别过头去,将小脸紧紧地贴在傅老实的背上。

    这时戴家那顶轿子的轿帘被微微掀开一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向外望了望,随即轿帘被放了下来。轿中戴悦低声对她姐姐说:“姐,傅大叔真的不像是坏人啊”戴家大姐闻言怔怔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戴悦不悦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回过神,道:“二妹别闹,姐姐心中有数。到了教场,自然是会谢过他们一家子的。”她说完,看了戴悦一眼,心想,这一家子虽然是蓬门小户,可是父子三人之间却是温馨感人得紧。她一边想着,一边将戴悦搂得更紧些而偌大的一个戴家,就只她与这一个妹妹了啊

    走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回到教场。傅老实看看戴家人在东关街口停了下来,便对着轿子大声道:“戴家小姐,我们傅家就住在马神庙隔壁第二间院子,赁的是郑长河家的院子。你们若是不信这是我家的孩子,可以使人去打听。”

    戴家大姐隔着轿帘回答道:“不用了。傅家这次救我妹妹,戴家上下都是感激的。”接着她唤过戴诚,从轿中递了一个荷包出来,说:“戴诚,替我将这谢仪奉上。”戴诚应了一声,接了那荷包,手里一掂,就知道里面大约是二两多的银块。他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只觉得今日在观音山寻二小姐,自己这拨人可是几乎连腿都跑断了,就算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的。可是这傅老实一介外人,只是碰巧遇见二小姐而已,就有这么多打赏。而自己这些人,今日回去,还说不准要不要挨罚呢

    这么想着,戴诚便没有什么好脸色,手中拿着荷包,来到傅老实面前,故意一个错手,将那荷包抛在面前地上,想趁傅老实弯腰去拾的时候,乘机羞辱他一番。

    岂知傅老实不仅没有伸手去拾,反而双手直摇,道:“这个不能要”他真是人如其名,老实木讷得紧,这时虽然不想收这戴家给的“谢仪”,可是却连个理由都说不好。戴诚就干脆撂下脸,阴阳怪气地道:“怎么嫌少”

    而傅家两个娃娃却是口齿便给,绝不肯让人的。傅阳放下担子就大声说:“我爹的意思是,都是街坊邻里的,看到戴家小姐需要帮忙,伸手帮一把原也是应当的,若说我们是图你们戴家几个赏钱,那你也太看低了我们老傅家了。”

    “戴小姐”傅春儿这时已经从傅老实背上滑了下来,没有理会戴诚,而是直接过去轿边,对轿中的戴家姐妹说道:“爹娘一直教我们,扶危济困乃是理所应当的,因此这谢仪万万是万万不能收的,倒是戴家上下今日为了寻戴小姐,各位叔叔伯伯都辛苦了。戴小姐若是有心,不如就将赏钱给了这些叔叔伯伯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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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五章 房子那点事儿

    轿中戴家大姐沉吟片刻,道:“傅姑娘,这些家丁我本也是打算赏的,你家如果坚持不要这些谢仪,我也不会强给。只不过我家家丁今日打碎了你们不少东西,我也是承诺过要买下的”她说着,将另一名家丁唤来轿前,叫他数出四百个大钱。

    傅老实双手直摇,道:“太多了,本不值什么钱的东西,哪里要得了四百钱。”

    那戴家大姐却在轿中说:“傅大叔,我家家丁今日不仅打碎了你的东西,还耽误了你不少辰光,这些只是照价赔偿而已,你或许觉得没多少本钱的东西,可是我作为主顾来看,却是觉得值这些钱的。”

    傅春儿听了这话,倒是觉得这傅家大姐挺有商业头脑,同时也挺会做人。在这个时代,能认识到时间也是有“价值”的,这位戴大姐绝对思想意识超前。傅老实担子里的东西,如果都能顺利卖出去的话,确实大约再换个两三百文是没什么问题的。而此刻戴家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傅家再不收,便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傅春儿便对傅老实说:“爹,戴小姐已经这样说了,你估摸着差不多,那就收下吧”

    傅老实还是有些木讷地喃喃道:“真的用不了这么多啊”那戴家家丁见状,干脆将四百个大钱递到了傅春儿手里。这时戴诚只好自行拾起了那个地上的荷包,拿在手中,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戴家大姐在轿中发了话,说:“戴诚,那荷包便赏你了,你明日挑个馆子,请所有人吃酒吧”戴诚心中一喜,赶紧应了。而戴家的其余家丁闻言也是面有喜色,大约也是因为这戴诚人缘不错,不会光是自己霸着赏钱吧。

    戴家轿子远去,傅家三人松了口气,而傅老实却还是有些耿耿于怀,道:“春儿,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不太好”

    傅春儿刚想说什么,却见东关街上来了个妇人,见了傅家三口就急急地说:“哎呀,老实呀,怎么才回来你家好像出事了,像是郑长河要来收你家的院子,带了好多人在院门口说是要搬东西,傅娘子也在门口坐着呢”

    傅老实登时傻了眼,反而倒是傅阳镇定些,问:“王婶儿,你看到确实是郑叔来了我们家”

    那王婶儿说:“应该是吧,你们家院子前面围了不少人看热闹呢老实你怎么还不快点家去,我看傅娘子一个人好辛苦,脸色也不太好呢”

    傅老实立刻就变了脸色。傅娘子杨氏是他的发妻,两人结缔十余年,感情一直很好,此刻听说杨氏在门口坐着,极是担心她,随口谢过了王婶儿,就往马神庙那边赶过去。一家三口到了马神庙旁自己小院门口,果然见围了不少人,郑长河那大嗓门从人丛之中一清二楚地传了出来

    “傅家娘子,我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你看我中晌就已经顶着大日头过来说过了,这都好几个时辰了,你家怎么还不搬啊”

    “郑二爷,外子今日一日都在观音山做买卖,还不曾回来。我一个妇道人家,这赁屋子的事情我也不懂,但是要我们今日就从这里搬出去,我们一家四口今晚到哪里容身啊”杨氏的父亲,也就是傅阳傅春兄妹的外祖,是个秀才。因此杨氏幼时也读过书,识得几个字,比之一般市井妇人,说话更文气一些。

    “什么搬家”傅老实一听,连忙朝人堆里挤了进去,“郑二啊,不是说这院子一直赁给我们到八月底么,这两个月的赁银我们可都是按时交的啊怎么这会儿说要搬就搬了啊”

    “老实回来了啊”围着看热闹的街坊邻里见傅老实到了,纷纷让开一条路。

    杨氏见到了丈夫与孩子回来,心中一喜,勉强扶着墙站了起来,傅春儿连忙抢上去,扶住杨氏,吃惊地道:“娘,你怎么了”杨氏这时脸色苍白,傅春儿握着她的手,觉得杨氏手心里一片都是冷汗。

    “老实啊”郑长河见正主儿回来了,面上堆了笑,道:“今儿早上刚得的信儿,你们赁的这个院子,连着后面几进我郑家的房子,都已经卖出去了。卖主明天就来收房子,要今天将所有闲杂物事,都清出去呢。”他干脆一只胳膊搭在了傅老实的肩上,道:“说实在的,我也觉得这时日紧了些,你看我今日不也忙了一整日,领人将后面房子全腾空了么”

    傅老实一脸的苦笑:“今日就搬,委实也太急了些,你看我也是拖儿带女,一家好几口人。再者,当初赁房子的时候,也立过字据,这赁房子总是以一整月为期的你看,今日已经十九了,能不能宽限几日,待我们再找到个房子,马上就搬”

    郑长河听傅老实这般说,一张脸马上就拉了下来,毫不犹豫地道:“不行,你们若不自己搬,我也会找人来,把你家的东西都清出来。”这时围观的人们就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固然有人说屋主将房子卖了,收回是天经地义的,但更多人还是向着人缘不错的傅老实一家,觉得立逼着人家搬家也实在是强人所难。郑长河双手一摊,道:“我也为难啊,我也没办法啊,谁叫买下我家屋子的是盐商黄家呢”

    “哎呀,黄家啊郑老二你家搭上贵人了,这片连屋子带地的,一定卖了好价钱吧”盐商黄家乃是城中的新贵,教场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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