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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风卷珠帘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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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审在书房里冷静了半晌,直到看见搁在案头的几封密信。

    他本不想看,心里翻来覆去在想,以后真的不去她那里了吗?若是她那里有急事怎么办?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烦恼的不行。

    忽然一抬头,高审发现桌上其中有一封是他安排在金陵那边的人送来的,他不愿再想她,索性拆开一看,眉头稍稍皱了皱:

    太妃重新和金陵娘家的谢氏联络起来,谢家来贺寿的亲戚和寿礼已经过了关,不出几日,就该抵达太原。

    护送寿礼的是谢家嫡脉的一位少爷,另外前来贺寿的,还有两位表姑娘随行。

    一位是谢家姑娘,与那少爷是同父同母,是个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另一个不是别的,是谢氏专门派人去接了的太妃亲妹妹所出的女儿。

    早年太妃还在圈禁中,亲妹妹高嫁不得,只在金陵本地嫁了一户姓朱的举人,过得不差,只是寻常乡绅,没什么前程。

    此番与谢家人一同来的,还有那为姨母所生的女儿,是他名义上的表妹。

    不论是王妃,还是太妃,大家都对他的侧妃想尽了办法。

    看完这封密信,再看其他暗中查访生母的信笺,竟没有一个好消息,高审心中烦闷,也不管之前说好了不出府,换了衣裳带着侍卫就离开王府去山庄打猎。

    天黑之后,苍渔洲黑漆漆的并无一丝烛火的消息,先后传到了崇芳楼和清溪园。

    这两处都诡异地保持了安静。

    第二天,叶莲柔派人去问叶纤柔的活儿做的怎么样了。

    叶纤柔惊觉自己已经偷懒了好些日子,也有三五天没有见到那个侍卫了。

    面对蓝玉,她心不在焉地把一只堪堪做好的抹额拿给她,除此之外还有一对儿帕子,“另外一只抹额才绣了一半,因为缺了一种丝线,前几日又病着,才把这活儿给拖了。不过明日,明日下午用膳之前,肯定就能做好。”

    蓝玉第一次直面叶三姑娘的绣品,心中暗暗称奇,又说了大姑娘的另一样吩咐:让叶纤柔赶制一张寻常尺寸的炕屏,日后有机会了带她去献给太妃。

    叶纤柔听了微微怔愣,“炕屏”

    蓝玉只是来传话的,说完这些,就离了白露苑,将这里的情形说给了大姑娘。

    叶莲柔听了,把那抹额看了眼,就叫碧玉收起来,将一对儿手帕随手就赏给了蓝玉,“这些日子你受累,两地里跑着传话。”

    蓝玉受宠若惊,跪着谢了大姑娘。

    叶莲柔又道,“昨儿太妃就回来了,明日她才能把东西做好,若不是我早有准备,真是要被她害死。”

    蓝玉此时晓得不能做声,劝是一定不能劝的,骂,她也不敢真当着大姑娘的面说三姑娘的不是。

    恰好去放抹额的碧玉从卧房里出来,顺带取了一只匣子,递给了蓝玉。

    叶莲柔扇着团扇吩咐道,“这是这个月给那边的月钱,白露苑本来我也不该管着,但纤姐儿病着,我这个做姐姐的难免就得劳心劳力。她那一点儿银子的月钱我替她存了一半,剩下的你送去。

    对了,顺便问问她有什么想要的,回来禀了我,我替她去周全。这院子人多嘴杂的,我也懒得管你们,若是妹妹她没什么说的,你就自去玩耍,莫要来扰了我午觉。”

    “是,奴婢晓得了。”蓝玉抱着匣子屈了膝就退出去。

    从前大家都住在白露苑,叶莲柔就这么扣着月例银子,如今叶莲柔都搬到了听雨轩,柳璞本来打发人直接把叶纤柔的送到她手里,谁知半路仍旧被碧玉给劫走了。

    为了这个,叶莲柔亲自找了柳璞说了几句,柳璞不想生事儿,就还把白露苑的一并交给了她。

    碧玉瞧见蓝玉仿佛没听懂大姑娘的意思,出了屋子,拉住了她叮嘱了几句。

    听了那些交代,蓝玉拿着匣子又往白露苑那边去了,路过前院时,遇见了杨兰身边的一个叫做梨花的丫鬟。

    那丫鬟与蓝玉磨了两句闲言碎语,送走了蓝玉,回来后立刻就说给了杨兰听。

    杨兰闲来无事,又不想与那奸猾的叶莲柔往来,独自在书房打棋子,听了,嗤笑道,“我当她是什么千金小姐呢,原来也是个穷鬼。这点子钱都不放过。”

    她的大丫鬟鹦哥儿在旁边侍弄花草,多了一嘴道,“姑娘别离那姐妹两个的事儿,柳璞姑娘都不愿意沾手呢。”

    “我知道,只是说说而已。所以说人呢,除了长得好,还得看命,命不好,再长得天仙似的,都没用。”

    说着,杨兰嘀咕着叶纤柔不知道哪里“破相”,丢了棋子,对鹦哥儿道,“无趣的很,我们去找姑姑说话去。”

    才走出两步,她就看见叶莲柔也从后边出来,两人好亲密的互相见了礼。

    “莲姐姐要去哪里?”

    “屋里闷得很,想去摘几枝花装扮装扮屋里的颜色。”

    “正巧了,咱们一起。”

    叶莲柔自然求之不得。

    两人走去兰曲湖西畔的花园,遥望湖中碧荷,叶莲柔名字里带了个“莲”,便对这荷花十分有好感。

    杨兰看她喜欢,也驻足一起欣赏。

    这时,叶纤柔那边的粗使丫鬟燕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编着一只精巧的花篮,猛不丁瞧见大姑娘,吓得转身就要跑。

    “跑什么跑,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碧玉眼疾手快的捉住她,提着这小孩子就带到了大姑娘面前。

    “你别伤着她,这才几岁,怎么就在王府里当差了?”杨兰十分吃惊,安抚这丫鬟,“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怎么一个人在这湖边玩,仔细掉进去没人拉扯你!梨花,你送她回去,叫她那里的嬷嬷仔细看着,别打骂她。”

    她们杨家,家生的孩子八岁九岁才进府当差。

    碧玉笑道,“她叫燕子,已经八岁多了。只是看着瘦小,实际上也该干活了。不是别处的,是白露苑的下人,说起来还是我们三姑娘性子弱,辖制不住下人,这小东西惯会偷奸耍滑。”

    “原来如此,”杨兰意外得很,对那燕子吩咐道,“你回去给纤妹妹说一声,改日我去你们姑娘那里坐坐?”

    叶莲柔听了并不在意,反正那大门锁着,她打赌杨兰肯定不会屈尊从下人走的小门进去,不怕她们勾结。

    燕子是三姑娘的人,物似主人形,也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耷拉着头抖抖索索地不敢说话。

    碧玉见大姑娘无话要说,便把燕子带走了,笑眯眯说道,“你这花篮倒有几分野趣。”

    燕子依依不舍的看了看花篮,屈膝将花篮递给了旁边的碧玉。

    碧玉哪里会眼红这东西,也没收,“自己玩去吧。”

    她很羡慕这傻姑娘,算着时间,三姑娘出阁时,这燕子还不到年龄,肯定不会跟着陪嫁,到时候随便指了嫁给王府的那个小厮,都比嫁给叶家的那些没出路的下人强。

    如今大姑娘三姑娘尚且前途未卜,就更是不知她的姻缘又在何方。

    燕子从这里逃走,再不敢去别的地方,直接跑回了白露苑,要躲回她屋里。

    谁知才进了院子没抬头差点撞到一人怀中,霎时就被人一把揪住耳朵,脸上顿时火辣辣挨了一巴掌,被人狠狠骂了两句,“小蹄子不长眼吗?!”

    打人的正是蓝玉,蓝玉将这不长眼的丫鬟赏了一巴掌,自己手也疼了,没意思的丢了燕子,往出走去,“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就什么样的奴才,真真晦气!”

    燕子捂着脸不敢放声哭,跪着等蓝玉走远了,才扶着站起来,慢慢往自己屋子里走。

    黄鹂儿在屋里与三姑娘把那月钱数了好几遍,两人齐齐发愁。

    这点子钱,若是给院子里众人都按数量发放,那么三姑娘和她就一分没有,若是大家都克扣,她和三姑娘也只能分到手一点点,什么用也没有。

    大姑娘在这种折腾人的事情上,总是手段迭出。

    叶纤柔最后发话,把盒子推给黄鹂儿,“都给大家发了吧。如今院子里人才凋零,她们都是守院门的。若是因为这点钱不好好守院子,闹了贼,或者走了水,倒霉的不还是你我。”

    黄鹂儿也知道这样,忍着气便把盒子原样拿出来,准备给各处发钱。

    一出来,就瞧见燕子捂着脸要哭不哭模样的往她屋里走。

    黄鹂儿叫住她,以为她去摘花玩,又被看管花园的婆子骂了,要把她的钱给她,谁知看见了燕子脸上好大一个巴掌,顿时就沉下声音,“谁打的?!”

    “是、是蓝玉姐姐。”

    黄鹂儿那股邪气一下子就被击中,憋着火半晌,恨恨道,“都是些狗腿子!你也别回屋里了,去三姑娘那里抹药。”

    燕子乖乖“嗯”了一声,就往三姑娘屋里去了。

    叶纤柔在屋里听见了那两人说话,等燕子进来,已经把药找到了,让她坐在旁边,给她一点一点抹上,安慰道,“往后走路可要小心,幸而你是在咱们这里撞到了蓝玉,若是在别处,或者碰到了王妃或者太妃的人,我也怕是救不了你的。”

    燕子泫然欲泣地给三姑娘道了谢,只把花篮留下,自己跑了。

    叶纤柔见这花篮精致可爱,里面有许多山茶、茉莉、石榴花等新鲜时令的花儿,也就不计较燕子的没规矩,将花篮挂在了床头,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第二天早晨,叶纤柔终于要出山了,与黄鹂儿依如从前般旧雷打不动的去采集露水。

    她才走到这里,就远远的瞧见了假山石那里立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喜,拉着黄鹂儿就往那边疾走,黄鹂儿简直扯都扯不住,只能含恨跟着,陪着旁边护卫姑娘。

    高审见到叶纤柔,又往她身后的丫鬟那里看了眼。

    叶纤柔福至心灵,转身对黄鹂儿道,“你帮我把风!”

    黄鹂儿不好这时候拆姑娘台面,轻轻屈膝后离开,去远处望风,时不时注意这边情形。

    偶尔回头是,她才发现自家姑娘对那外男毫无防备之心,竟跟着他一起走到了假山石里!

    可恨这侍卫一张脸,勾地姑娘把持不住!

    高审本来都去了城外的千鸟山庄,也不知怎么,黑漆半夜的又赶了回来。

    回来后才知道今日她受的那些委屈。

    月钱被克扣的一分不剩,屋里的丫鬟被无故打骂,便是叶莲柔手下一个二等的丫鬟,都能给叶纤柔那个一等丫鬟甩脸子。

    高审此时看着她笑容活泼的脸,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未诉苦,他怎么帮她?

    叶纤柔带着高审避开黄鹂儿的视线,然后贼头贼脑往后看着,一直到黄鹂儿视线看不过来了才停下。

    她快速从怀中取出一只帕子包着的两双袜子,帕子上还用丝带打了个蝴蝶结,她把这些双手递给他,欢喜道,“侍卫哥哥,给你的!袜子,两双,我说到做到吧?!”

    那一包袜子递到他面前,她笑得很小心,惴惴不安似的。

    高审心中略感异样,此时该说“不可”,或者是“以后不准这样做”,但怕话到嘴边,就变了样。

    叶纤柔抿唇,“侍卫哥哥……”

    高审明知自己此时却不该在她面前矫情,却难以控制那点不怎么对劲的情绪。

    叶纤柔敏感察觉他的犹豫,所以小心地问,“侍卫哥哥,其实我也不知道大小合适不合适,就看看着做了,你要不拆开看看?大了或者小了,我拿回去改一改,下次再给你带来也是一样的。”

    高审的确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袜子抵到自己面前。

    事到如今,接还是不接?

    叶纤柔看他无动于衷,终于发觉不对,不禁面露恳求之色。

    高审一叹,心想反正也不穿,就道,“回去试。”

    到时候说合适就行了。

    他伸手接过袜子,那上面还有她手心的一点点余温。

    “多谢。”他道。

    叶纤柔求的可不是他的感谢。

    她看他接了袜子后并无难色,知他已明了,心情愉悦,笑问道,“侍卫哥哥,你今天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吗?”

    高审没答这个,反而问她,“还有珍珠吗?”

    他也是才知道她每个月根本一点儿月钱都没有,完全就是靠着从前的积蓄消耗到现在的。

    而这事儿不怪王妃,他没办法把手伸到叶莲柔那里,只能在别处想办法补贴她。

    叶纤柔眼睛一亮,虽然心疼珍珠会被磨成粉,但还是开心的连连点头,“我有我有!我都带着呢!”

    说着,她从腰间解下一只荷包,摸了摸,还连着荷包一起,小心翼翼的递给他,“十颗!你数数!”

    高审没数,直接把荷包揣进兜里,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却忍不住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找你?这些东西全都带在身上”

    叶纤柔心道,你不也把银票随身带着呢么。

    她不答他的话,只腼腆的笑道,“侍卫哥哥,你们也发月钱了吗?”

    “也……发?”

    看着对方目露疑惑,叶纤柔笑说,“我昨天也拿到月钱了啊,所以我想着哥哥你也拿到了月钱,肯定这几日就要找我买珍珠的。我自然就随身带着了。”

    合情合理。

    高审了然她的“无中生有”,心生怜悯,轻车熟路的又从袖中取了一张银票递给她,等她点清了,就要走。

    叶纤柔却舍不得他就这么走了,好几天都没见他,总是要多说两句话才能补足那几天不见面的缺憾的,她于是又笑道,“我骗你的!”

    高审回头,“什么?”

    叶纤柔笑得天真,扬了扬手里的银票,“你上当了!我的月钱每次都发迟了,虽然是昨天领到的,但你们侍卫的俸禄发放肯定比我们准时,所以我说我知道你有钱了,要换珍珠,所以东西都带在身边,是骗你的!”

    高审忽然被她一番话说分析的有些慌,以为自己要被拆穿,迅速想着借口。

    谁知她转口就道,“你又上当啦!”然后望着他嘻嘻笑个不停。

    高审脸都黑了,忍不住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纤柔根本不怕他变脸,上前走了半步,竟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抿着嘴笑道,“侍卫哥哥,谢谢你,我其实是想着,以后每天都带着珍珠来这里等你,等不到你的话就第二天再来得你,总会在这里碰到你的。所以这些东西我每天都带着,总是能及时的送到你手里,……谢谢你帮我!”

    高审根本不敢去盯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一时有些僵硬,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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