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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风卷珠帘 第 73 章
- 高审见她精神不振，且神色郁郁，想来该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弯腰把帕子捡起来还给她，将佩剑往旁边一拨，自己就那么随意的坐在了石头上，问道，“你不是有个忠心的丫鬟？怎么没人说话。”
叶纤柔不由得讶异地看着他。
高审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
叶纤柔轻声一叹，难得遇到一个把丫头当人的，觉得自己眼光真是不错。
“黄鹂儿是我的亲人，比朋友还亲，”她接过手帕，把帕子在手指间绞来绞去，轻声同他解释道，“朋友与亲人不一样。你平常也是独来独往，你也有一个下属，你没有朋友会不会也很孤单？”
高审自幼就没有朋友。
磊子虽然是与他一起长大的，但从一开始大家身份不同，尽管彼此信任，但真没什么话好说。
况且，他出身就决定了自己不需要朋友，当初高墙内幽禁时，他是罪人之子，不可能有朋友，后来封王，他是王侯，更不可能有什么朋友。
他想了想，问道，“你因为没有朋友心情不好？这几日王府不是有很多的客人，也有金陵谢家来的，你可以和她们做朋友。”
她们的姻亲关系比太妃与谢家姻亲关系更亲近，不会不认识。
叶纤柔沉默的把头埋在双膝上。
从前上辈子里，她有同学有舍友有好朋友，还有好多网络一线牵的好基友，大家开开心心大说大笑，就算是口口口也充满了各种段子和乐趣。
哪里像现在，熬了这十几年，见过的人还没有上大学一个班的人数多。
她又不是天生宅。
那时候的宅是建立在网络四通八达、就算宅在家中也能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基础上的，而不是现在这种被斩断了视觉、听觉，甚至斩断思维的宅。
黄鹂儿是她相依为命的亲人，但大家只能说说宅子里的是非，再多的，她就听不懂了，更遑论与她交流。
这些困境，在来到异世的十几年里她渐渐习惯了忍受，让她从昨天到今天忽然心情低落，是被期待之后，重新又被忽视排挤。
皇后娘娘给她赏赐，她尽管自嘲，可到底心中期盼有人来与她玩耍说笑，点心也准备了，茶也有了，就是水，她也偷偷截留了一点露水给自己留着。
但是全都没有用，没有一个人来与她说话。
就好像是她忽然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用的人。
这种被动冷暴力更让人伤心压抑。
叶纤柔在心里把这些苦味咀嚼咽下。
她不想和他提这些，而是闷声说起了自己的姨娘，“她走的时候我还小，但好些事情我记得，记得我娘给我缝的小老虎帽子，我娘晚上哄我睡着时唱的江南小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时想趁着没人，偷偷哼一下那些小调，重温幼时的温暖，可所有记忆力的音声在出口的时候，记忆溃散，连接不成。
所有的记忆只在想象中，出口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全都忘了。
有风吹了过来，微凉，吹散了她的那一点点希望。
她苦涩道，“我是不是好傻，总想那些没用的。”
“往事不可追，逝者已矣，你好好照顾自己。”高审道她是想起了亡母，那天晚上她哭泣的样子仍让他心情沉重。
然而除了这种没用的话，他说不出更多能安慰的来。
“我知道。”叶纤柔点头，眼泪就掉了出来。
高审见不得她这样子，转移了话题，同她说道，“王府来了那么多人，总有一个能与你说得来。”
叶纤柔摇头，可眼泪却越来越多。
她不想让他看见，以手掩面控制情绪。
然而感情却忽然就这么溃堤。
她伏在双膝上默默落泪，把膝盖的裙子都打湿了，哭了好一阵，才勉强擦了眼泪，坐好了，对他抱歉道，“对不起香生哥哥，叫你看笑话了。我就这么一阵儿，过去了就好了。”
高审没吭声，等她因哭泣而不畅的呼吸渐渐平稳了，才把荷包递给她，“里面有十几两银子，是新近卖了你那些东西得来的一些钱，我拿走了五两，剩下的你收好，别再弄丢了。”
叶纤柔转过脸去用帕子把眼泪擦干，然后把帕子平铺在自己哭湿了的膝盖裙子上，伸手把那荷包接过来。
荷包鼓囊囊的，都是大小不一的碎银子。
她轻声道，“谢谢你。”小心翼翼把荷包拆开，查看里面的银子。
她才哭了一场，眼睛好似被水洗过，又黑又亮，眼睫毛却湿漉漉的，带着没有擦干的湿意，还有星星点点的水光在她眼中。
高审垂眸，一会又看向别处。
叶纤柔把银子一一放了回去，掂了掂重量，然后将荷包放进了袖中，还带着一腔鼻音来问他，“香生哥哥谢谢你，……你看什么呢？”
她顺着他的视线也去看。
他盯着对面的假山石头看地入迷。
高审道，“没看什么，……有个蚂蚁。”
叶纤柔收回目光，摸着袖子里沉甸甸的荷包，钱财给了她努力生活的力量，她不能气馁，问他，“那我给你做了的袜子你穿了没有？我本来想给你做衣服的，但是黄鹂儿不准我做，说太浪费料子了，我就没做。袜子你穿了吗？”
高审怎么可能穿。
但他也不能不答，就含糊其辞了过去，“我的旧袜子很多，还没穿完。”
叶纤柔见他这样的反应微微怔愣，“你没穿啊。”言语之间颇流露出失望。
高审听了这句，竟然有点愧疚，想要弥补一句，回头却见她不知道怎么又无声的在那里落泪不止。
像是极委屈的。
高审心想：明知道你是假哭，但就是浑身不得劲，……她怎么就有那么多的眼泪哭不完。
他满腹的愧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冷漠的坐在那里，等她自己哭完。
叶纤柔把这股劲儿过去了，用袖子擦着眼泪，强忍着泪意，抬头指着袖子里的荷包，含笑对他道，“谢谢你。你要是不喜欢那些袜子，就，就别穿了。”
高审跟不上她这些说话的节奏，但就是知道她这句话不能当真，点头道，“没有不喜欢，你误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纤柔看他要走，泪眼朦胧的站起来，勉强笑道，“香生哥哥谢谢你，我不耽误你当差了。要不是有你，我早就揭不开锅了。”
高审站了半天，也没有抬脚走，挤出了几句废话，“我也不是很忙，前阵子出门的事已经忙完了。还有，你也太软弱了，有别人欺负你，你强势一些，说不定就能好很多。王府里有好几头主子，你稍微长点心，也未必就能一直被人欺负。”
叶纤柔一直低着头听他训话。
等他终于说完，她抬手把刘海拨开，露出那伤疤给他看，“你看，我也不是没有抗争过，可现在就是因为这个，日子才更难过。”
高审心中狠狠一慌，不敢再看也不敢劝她，怕她已经知道那个逼婚纳妾的就是他，于是严厉喝止道，“把头发放下。”
叶纤柔“嗯”了一声，乖巧的把刘海抚弄下来，将下面的疤痕挡了起来，小声辩驳了一句，“我也知道不好看。”
高审语塞，……她为什么看上去不怕他的喝斥？
叶纤柔又从小荷包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小木梳，把刘海梳的齐齐的，下面的疤痕一丝都没有露出来。
高审一会儿看地上不存在的蚂蚁，一会儿往她脸上看去，发现她竟随身携带了小梳子，又往那小梳子上看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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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