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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 [名柯乙女]广田爱子决定去死

章节目录 第54章:“记住这种被牺牲的感受,记住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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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谷零吃惊地看向黑田兵卫。

    黑田兵卫缓缓开口:“坚持程序正义,按规章办事,是上野警官的工作,也是所有普通警察必须要遵守的底线,只有这样,才能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为了一些艰巨的正义目标,采取一些非常手段,牺牲一些代价,才是我们公安的工作。脏活总是要有人做的,而我们就是那群人。我们将灵魂献祭给魔鬼,去制裁程序正义制裁不到的罪恶,以此保护更多的人。我们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们并不光彩,所以上野警官讨厌我们,普通警察讨厌我们,公民讨厌我们。在这种意义上,我们牺牲了我们自己。”

    降谷零静静地听着。

    “很多时候,我们会面对一些痛苦的情景,不得不做出一些艰难的选择,去牺牲一些人。如果心里没有对生命的敬畏,如果眼里只有抽象的宏大目标而看不到一个个具体的人,在这样的位置待久了,我们就会变得冷漠,就会变得傲慢,就会变得草菅人命,我们就会随意地做出选择,牺牲一些本不用被牺牲的人。而这是很可怕的,因为没有人能监督我们,没有程序能限制我们,没有法律能约束我们,如果我们犯了错,甚至得不到纠正。”

    “你说你不知道,这是好事。如果你能轻易地下论调,说所有人的命比一个人的命更重要,我才要担心。因为这些选择是痛苦的,是不容易的。如果能轻易地称量人命,我们这些法外执行者,就会从正义使者,变为恶龙本身。”

    降谷零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去救广田,我是有私心的。”

    “一切都是从私心开始的。”黑田兵卫说,“没有私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打着正义的幌子,嘴上挂着宏大目标,心里漠视人命,行事像个暴君。你关心则乱,违抗命令,私自行动,都是出于私心。虽然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我要你记住那时的感受,记住不愿重要的人被牺牲的感受,记住不愿自己被牺牲的感受。只有这样,在你以后遇到这些艰难的情景时,你才会更加慎重地做出选择,不去牺牲不该牺牲的人,不去随意地采取非常手段。”

    “就像之前,你明明可以采取很多手段,却偏偏选择了最激进的那一种:陷害毛利小五郎。这种对公民个人的伤害,本是最后的无奈之举,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拿出的双刃剑,但就这样被你随随便便地使用了。之前上野诗织让你退厅,我是赞同的。她不喜欢我们公安警察,拿你开刀,但也是你自己留下把柄,让人拿捏住。你确实犯了错,但不在于你使用了公安的非常手段,而在于你随便地使用了公安的非常手段,你知道吗?”

    降谷零恍然大悟。

    物联网恐袭结案时,黑田兵卫确实说过他几句,但他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今天早上,他从黑田兵卫那里知道自己要退厅,以为是上野诗织拿他杀鸡儆猴,加上广田爱子的刺杀任务在即,便激动起来,试图和上野诗织据理力争:明明非常手段是公安的常规操作,为什么偏偏是他受到惩罚?别的公安,没有采取过非常手段吗?都做了公安,还不能采取非常手段了?现在想想,黑田兵卫一直拦着他不让他和上野诗织抗辩,其实就是在心里认同了这个处分,想要借上野诗织罚一罚他,自己做个好人,让上野诗织来做这个恶人。

    而他,竟然没有察觉出来,还傻傻顶撞上野诗织,惹上野诗织生气,让上野诗织在广田爱子转换刺杀目标后,直接把指挥权夺了过去。

    是啊,明明当时,黑田兵卫也在指挥室。黑田兵卫是上野诗织的上级,如果黑田兵卫命令上野诗织,在他还没有退厅的今天,把指挥权还给他,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何至于闹到这种不可开交的地步?

    降谷零的眼睛瞪大了,心里慢慢升起一丝凉意。他一直以为,黑田兵卫站在他这一边。确实,黑田兵卫是站在他这边,但黑田兵卫想从上野诗织手里保下他,想给他一个教训,却不在乎他想保下广田爱子,想让广田爱子活下来,不受伤害。如果黑田兵卫真的在乎他所在乎的,就不会放任他和上野诗织围绕广田爱子发生不理智的冲突,而是直接拍板,让他做指挥。

    黑田兵卫也不想让他做这个任务的指挥。

    是啊,所有公安都称广田爱子为犯人,只有他称广田爱子为任务目标。难道黑田兵卫不会在心里嘀咕,怀疑他和广田爱子有私情吗?公安们不敢指出这点,但上野诗织就指出了。

    而且,现在广田爱子被送到特殊病房,就连上野诗织都改口不称对方为犯人了,黑田兵卫还称呼广田爱子为犯人。

    每次黑田兵卫出声,都是因为他要被上野诗织停职或革职。但他真正需要黑田兵卫帮他出声时,黑田兵卫却像一个隐形人,甚至在他被驱逐出指挥室后,就离开了。

    黑田兵卫认同上野诗织对广田爱子的处理方式,也相信上野诗织能指挥好这个任务。

    不相信上野诗织的只有他,想要救下广田爱子的只有他。

    虽然黑田兵卫一直在说,要看到具体的人,但黑田兵卫看到的只是无辜的人,像毛利小五郎,像普通民众。而广田爱子,对于黑田兵卫,对于上野诗织,对于所有公安,都是证据凿凿的犯人,试图刺杀警官的意图犯,不无辜的人。

    按流程办事:不能阻止犯人行凶时,就将犯人击毙。

    更不用说,是已经有前科的犯人。

    公安的非常手段,不正是用来对付犯人的吗?即使会伤害到无辜者,也要把犯人拿下。当正常流程不能解决犯人,就上公安的非常手段。

    赤井秀一担心警察会直接击毙广田爱子,不无道理,是他对自己在公安中的威望太过自满了,所以杀出上野诗织这条拦路虎时,他就傻眼了。

    所幸,结局是好的。

    但是,如果有一点点差错,会怎么样呢?

    如果风见没有相信他,如果加藤没有相信他,如果a组成员违抗加藤的命令,如果警方狙击手没有被控制住,如果赤井秀一没有打落起爆器,如果有更多公安开枪了,如果他没有及时把广田爱子拖到防爆钢板后,广田爱子一定会死。

    而他之前,竟然觉得,他能掌控好一切,因此拒绝赤井秀一的加入。

    那1%的概率当然是存在的,而且很大很大,根本不止1%,而是99%。

    广田爱子能活下来,才是那1%的概率。

    降谷零又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想来,当时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他竟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莽上去了。

    真是谢天谢地,神明保佑。

    黑田兵卫看到降谷零神色又是几番变化,再次开口:“你说,自己的违法作业,要自己来善后。但你真的能把一切都考虑到吗?你对自己太过自信,但很多事情是你不能掌控的。你以为你把毛利小五郎的事处理得很好,但上野诗织不就被你引来了?人力有所不能及,你之前过得太顺了,失去了对命运无常的敬畏,心中没了谨慎,随便地做出选择,就跌了大跟头。”

    降谷零忍不住想起雪莉,忍不住想起那个手榴弹。如果扔手榴弹的不是赤井秀一,而是贝尔摩德,如果赤井秀一没有把雪莉救下,雪莉这条命,就永远背负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他没有让赤井秀一加入今天的行动,广田爱子这条命,也永远背负在了他的身上。

    “今天的事,对你而言,反而是好事。你要记住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你要记住很多事情是你无法掌控的,绝对不能忽视那1%的概率。”

    “我明白了。”降谷零沉声说道。

    黑田兵卫点点头:“我相信你已经明白了。这个教训很痛,但对你很好。记住这种被牺牲的感受,记住这种无能为力的感受。”

    降谷零抿了抿唇。

    如果一定要吃到教训,那这个教训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就像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踩着广田爱子的尸骨。

    黑田兵卫似乎看穿了降谷零在想什么,竟然说道:“如果你不痛,又怎么会记住呢?毛利小五郎的事,我说了你几嘴,你又做出改变吗?”

    降谷零想,确实是这样的。但当时,黑田兵卫也没有说得那么透啊。

    不过,即使黑田兵卫当时说得再透,他可能也是不明白,记不住的。

    雪莉的事,本来可以成为一个教训,但他一直没有做出改变。他一直催眠自己,是赤井秀一的错,是那颗手榴弹的错。但怎么能事事怪别人呢?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是因为每次遇上赤井秀一,他就会变得不理智,就会变得激动。

    不不不,也不能这么说。他可以选择不被激怒,不要把责任推给别人。

    他牢牢地记住了。

    黑田兵卫又开口了:“你就在这里,暂时待几天,反省反省,好好消化一下我说的话吧。”

    “嗯。”

    “不过你放心,你不会被革职。”

    降谷零心底一松,一切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只要福万是卧底,黑田兵卫又愿意保他,他就不会被革职。

    “零之小组这几年表现太过出色,让有些人不高兴了,正好毛利小五郎的事被捅了出去,上面就把上野诗织调来杀杀我们的威风。本来上野诗织是要再待一段时间的,但fbi把孤儿院攻破,福万是卧底的可能性很大,上面肯定会怀疑其他高层的忠诚,肯定会把上野诗织尽早调走,去彻查其他高层有没有和黑帮勾结。”

    降谷零懂了。上野诗织就是把锋利的刀,总能又快又准地切开伤口,挖出腐肉。就看这把刀被怎么使用,是挥向行事有些不择手段,处于灰色地带的公安呢?还是挥向那些真正的恶人。他想起上野诗织的各种传闻,听说她曾把一些很有能力但贪污腐败的警察送进监狱,或许,这也是上面的意思吧。

    “那我潜伏结束,还会被停职吗?”降谷零问道。

    黑田兵卫说:“每个卧底潜伏结束都会被停职一段时间,留待观察。没有人从中作梗,也就两三个月吧。”

    “但我惹怒了上野警官。”

    “我觉得上野诗织不会做这种事,虽然她是教条警察,但个人并不教条主义,还挺正直的。”黑田兵卫说,“但也说不好,毕竟你狠狠和上野诗织结仇了。她要是诚心想对付你,把你的所作所为往上一报告,你就完了。你今天是真的犯了无数错误,停职几年都不为过。”

    降谷零垂下眼帘,嘴唇颤抖了一下。

    “不过呢,”黑田兵卫安慰降谷零,“我会和她谈的,不让这种事发生。但你出去后,也要去找她好好道个歉。”

    “我明白了。”降谷零说。

    然后他又问道:“那退厅的处分呢?”

    “你还想着入厅啊?”黑田兵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好吧,好吧,他不应该奢求更多。现在的结果已经非常好了。

    但降谷零没有想到,仅仅几天后,他刚从问询室里出来,就被黑田兵卫通知,可以重新入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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